文丨木见（投稿）
今年的电影市场上，继春节档的爆发之后，是一如既往的3清4淡。这一情形直到4月末“复联4”上映之后，才有所改观。
猫眼数据显示，4月份票房47亿，环比3月上涨6亿或14.6%，涨幅明显。还有，同比数据为增长8亿或20.5%，相比今年3月票房同比下滑近10亿或20%，4月同比数据已有显著回暖。
不过，1-4月累计同比去年下滑7.7亿或3.2%，无改自年初持续至今的低徊。结合这一数据来看，预判国内电影市场已触底反弹为时尚早。
此外，不同于3月市场的整体平淡，偶有波澜，4月市场则是前冷后热，泾渭分明，搬演了一幕冰与火之歌。
4月票房延续增长低迷之势
国内电影市场，正面临着总体需求量增速放缓的困局。
国家电影局数据显示，2018年全国电影总票房为609.76亿元，同比仅增长9.06%。这是近五年来，同比涨幅首次回落至个位数。同时，2019年前4月票房同比下滑3.4%，延续了去年低迷的趋势，表明市场总体需求量依旧不见改善。
最令人担忧的还属春节档票房的变化。今年春节档票房虽升至57.7亿，再创历史新高，但同比增幅仅有1.2%，观影人次则同比下滑了9.7%。春节档是国内最具爆发力的档期，历来是反映市场态势的最重要的显性指标。最热档期增长乏力，不能不让人重新审视行业内习以为常的增长逻辑。
从去年延续至今的增长低迷，以及最热档期增长乏力等宏观数据一再表明，国内电影娱乐需求结束了近10年的高速增长，正驶入调整期。这一波增长大浪始自人口红利催动，由民众文娱消费觉醒主导，经渠道扩张及下沉，资本催熟的推波助澜，至今已呈前力已竭，后力不继之势。
不过，在整体数据的暗淡之外，有一项数据却逆流而上，引人注目。4月同比增长8亿或20.5%。相比今年3月同类数据下滑近10亿或20%，4月数据已显著回暖。只是这次回暖全靠“复联4”一片之力。截止4月，本片已斩获26亿票房，占比去年同期前三甲影片票房的95%，全月票房的64%。“复联4”不仅逆转未来，还逆转了4月的票房颓势。
不过，在媒体采访中，多位影院经理不看好后市，认为能拉起票房的影片较少。因此，这一回暖势头能否持续尚有待观察。
影院兴起关店潮
与票房增长低迷同期，影院投资却增长如故。这就造成了在需求增长放缓的同时，渠道供给却在扩张的失衡局面。2018年，新增银幕数9303块，全国总量达60079块，同比增加18.3%；单银幕产出92.58万元/块，同比减少6.9%。
面对恶化的整体经营环境，影院行业已开始清理低效产能。2018年前三季度影院累计关停380家影院，已超2017全年水平。这一态势延续至今。
一位影院行业资深人士告诉记者，因前几年的盲目投资，行业里沉积了一批低效产能。“那些票房与投资比低于70%的影院，已陷入经营困境。但是它们依然能产生现金流，因此也能维持下去。即便如此，这样的影院仍需不断投入资金。”
“票房与投资比里的投资，指的是初始投资。主要包括影院建设、配置放映设备、装修等支出……对于新影院来说，在营业初期，如维修、设备升级等维持性支出很少，所以估量投资回报率时，通常可以不用过多考虑它们……”
“部分投资人对票房前景过于乐观……有些项目按照年度2000万票房的营收规模设计，等到建成经营之后，实际票房只有800万……因前期盲目投资过于大胆，以至于这些（低效）影院之中，不乏拥有IMAX设备的优质影院。”
他认为，这些设备精良、“大而无当”的影院和一些“老弱病残”的影院，将会陆续退出市场。他粗估这些影院的占比可能达到“三分之一”。
不过，另一位资深人士的看法虽然与他接近，对前景却更乐观。据他观察，从去年开始的关店潮至今已有所缓解，最近一两个月影院经营形势已不如以往严峻。
“风暴”的彩虹运，“风中”的网络路
这个月最出风头的当然是“复联4”，但是运气最好的却是《反贪风暴4》。4月4日，《反贪风暴4》踩着清明档的节拍上映，这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操作。然而，后来发生的事，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风暴4”上映时，同档旧片《老师好》《小飞象》都已上映多日，再难掀起风浪。同档新片《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叫好难叫座、《调音师》难现《摔跤吧！爸爸》的成功。因而，唯一能与它一战的只有《雷霆沙赞！》。
无奈“沙赞”票房走势萎顿，在清明节结束的第二天4月9日，就将票房第二位的位置让给了《调音师》。
“沙赞”之后的《起到落幕时》、《神奇乐园历险记》、《狗眼看人低》、《如影随心》等影片都不足以分走“风暴4”的票房。它如彩虹般闪闪发光的彩虹运，直到“复联4”上映才被打断。在4月，它已将7.8亿票房收入囊中。
有意思的是，“风暴”系列4部影片，第一部只有1亿票房，之后两部分别为2亿、4.4亿，第四部则是7.8亿，4部系列影片，票房逐一翻倍。1拍摄于2014年，5年的时间里，观众不仅没有对“风暴”系列产生审美疲劳，反而更加青睐。看来，国内最成功系列影片桂冠，应由“小时代”系列转让给“反贪风暴”系列。
这部影片新意不多，从第一部至今，整个系列都可以看成是由套路、桥段的拼贴而成。伪装买家与嫌犯接头、廉政公署办案程序、审问模式、监狱龙虎斗，以及追车打斗枪战等等无一不是港影里用了无数遍的老梗。透过这些娴熟的复制粘贴，我们看到了幕后的香港影人群体。
在上个世纪80、90年代的香港电影黄金时代里，香港电影业经过大量实践的打磨，磨砺出一套完整的制作、表达体系。在精准严格的制作体系的统辖下，他们可以保质保量完成一部影片。
这一体系的精华，就是“风暴”万变不离其宗的各式老梗。这些老梗既然能够入选模板库，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它们一定是观众想看的、能看下去的。老梗里有冲突、有好人坏人、正邪对立，有同伴敌人、有兄弟情爱情、有剧情转折，已经足够攒成一部可以毫不费力看完的影片了。这还不够吗。观众没那么挑剔，尤其在无片可看的时候更是如此。
此外，一位制片人告诉记者：“这个市场还是专业市场，成功率很低，优质资本占据了优质资源。其他投资退潮也是必然，毕竟不是钱多就能成功。”资本退潮，大制作不如以前多了，这也是“风暴4”全月无压力的重要原因之一。
比诸“风暴4”靠套模板轻取7亿票房，以表达不同内容为己任的艺术片则有些落寞。
有“404”事件、娄烨第4部公映影片引流、剧情又是耸人听闻的罪案，这些都没有将“风中”推上1亿票房。有意思的是，在上映的一周后，影片即登录视频平台，而一旦登录视频平台，盗版就已无可遏止。这样的自我放弃，不知道是一次行为艺术，还是无奈。至今，本片票房6500万。
与之境遇相似的还有《撞死了一只羊》，本片4月26日上映撞档“复联4”。影片宣发方并没有改档，因为无此必要，也因为宣发预算不允许这么折腾。在与联合艺术院线合作后，本片至今票房670万。
媒体报道，本片出品方在谈到“一只羊”时感叹，艺术影片海外发行“不如以前那么好了……想通过海外发行收回成本，很难。”
四月天是“复联4”的天
本月，DC与漫威再次狭路相逢，市场又一次见证了它们之间巨大的时间差。
DC系的《雷霆沙赞》一出手就败了。
因种种原因，引进片排期总是身不由己。比较知名的是，“复联4”在今年3月末才确定引进上映，经筹备后，定档后不着假期的周三（4月24日）上映。而《雷霆沙赞》却能够定档清明档前一天的黄金时间段上映，同档是不够瞧的“风暴4”，真是好运高照。然而，也仅限于此了。
除了好运外，《雷霆沙赞》浑身都是短板。首先，明显低龄化的幼稚剧情、人物设定让成年观众始终无法入戏。其次，美国进口段子与国内观众的文化隔阂显而易见。影片中人煞有介事，观众则被尬得昏天暗地。第三，《雷霆沙赞！》出自DC，却如此胡闹耍贱。如果DC不再暗黑，那为什么还要看DC。忠粉离场。
有点意外的是，虽然与宿命之敌漫威保持了近20天的安全距离，但最终给予他致命一击却是不够瞧的“风暴4”。
初期，影片凭借超级英雄的名号还能逞强，之后的票房则被打回原形。4月4日，影片与“风暴4”同日上映。此后的几天，作为超英影片，它的票房尚能亦步亦趋地跟紧“风暴4”，屈居第二。等到清明假期结束的第二天，4月9日，它已翻为票房榜第三位，《调音师》则逆袭为第二位。这一天，它的票房为800余万，仅为“风暴4”同日票房的25%。至今日，影片总票房为2.9亿，只有“复联4”4月27日5.5亿单日票房的一半。
漫威10年谋划的厂牌优势，DC想用几部影片突破只能是妄想。“沙赞”的故事就此结束，“复联”的创世纪开始了。
最先与我们见面的是“复联4”的皇帝座，价值数百甚至上千。随后，剧情一路反转，大结局是退了部分高价票。
4月24日，“复联4”真身从天而降，粉丝的欢呼声顿时吞没了一切杂声。
4月27日，“复联4”单日票房已达5.5亿，打破《捉妖记2》记录，成为单片单日票房之最。还有，“复联4”单日票房占比这一天票房的96%。
因对“复联4”杀伤力早有预见，《双生》、《九龙不败》等多部大制作纷纷改档避其锋芒。他们猜的真准。
在粉丝看来，“复联4”为粉丝而来，为十年神话而战。但是从市场角度来看，它是救命来的。
相比春节档有《流浪地球》等多部影片涨价，4月则只有一部“复联4”唯我独尊地涨价，并且涨价理由也是相当硬核。影片时长3小时，是一般大片的1.5倍左右。因此，“复联4”将占用影院更多的放映资源，理应向影众收取更多费用。此说有根有据，无可辩驳。
台面上的理由永远是最好的理由，真正的理由却总是一言难尽。我们询问了多位影院院线人士，他们纷纷告诉记者：“3月以来，影片拉不来人，起不到带动市场的作用”，“前段时间（春季档至“复联4”上映之间）太惨了。”等等。
受影院渠道自身供给过饱和，叠加佳片不多影响，影院已是苦不堪言。
同时，热片热档涨价可能会沉淀为影院行业新的经营策略。当下，观众对影片水准要求日高、其他文娱形式抢夺观众，以及经济下行期间，观众压缩电影消费等种种因素，使得观众走入电影院之前会想的更多。这就造成了电影消费会更加倾向大作佳作，而影院为了平衡收入，只得提高这部分影片的票价。
此外，其他进口片里，《调音师》取得了3.14亿的票房佳绩。因缺乏文化上契合点，其票房远不及《摔跤吧！爸爸》13亿。但这丝毫不影响《调音师》是一部集喜剧、悬疑、反转等多种类型元素的剧情佳作。
同时，与它类似的《天才枪手》的票房有2.7亿，两者体量相近。经过这两次检验，可以认为，市场磅秤已经给出了进口片剧情佳作的票房体量：3亿左右。
以此为基准，画风更严肃些的西班牙影片《看不见的客人》票房可下调为1.7亿，主题更富普世文化意味的《绿皮书》则上浮为4.8亿。而在剧情引人入胜之外，还能引起了情感共鸣的“摔跤”则可升至13亿。
还有，因近期大量引进了《天上再见》《罗马》《欢迎来北方2》等多部影片，业内评价可能是希望这些海外佳作激发国内市场的活跃度。但是，如果用市场磅秤为他们称重，其票房体量可能不尽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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