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8日,深陷反垄断调查和社保风波的美团,发布了2021年第一季度财报。
2021年一季度,美团的总收入为370亿元,同比增长120.9%,虽然比起去年一季度,美团的总收入已经基本上恢复到了正常水平,但是相比去年四季度的379亿元,收入环比下降了9亿元,跌幅为2.38%。
随着美团继续布局新业务,2021年一季度的亏损也在持续扩大,经营亏损总额为47.67亿元,环比增长20亿元,经调整的亏损净额为39亿元,环比增长25亿元。
2021年上半年,对于美团来说并不平稳,反垄断调查令美团在资本市场一路遇冷,从立案当天——4月26日的每股305港元一路下跌,5月14日,股价创年内新低,跌至每股242港元,跌幅逾20%。
从更长的周期来看,美团股价已接近腰斩,从今年2月中旬的460港元每股,跌至目前的264.2港元每股,三个月股价狂跌了42.35%
新业务上继续烧钱难熄;旧业务上增长见顶;高管动荡不止,美团的想象力在哪里?
外卖见顶?
美团的业务收入主要分为三部分:餐饮外卖,到店、酒店及旅游,新业务及其他。而餐饮外卖、到店及酒旅业务是美团的主要盈利来源。
2021年一季度,美团的餐饮外卖收入为205.75亿元,同比增长116.80%;到店、酒旅业务收入为65.84亿元,同比增长112.70%。
虽然同比在增加,但是比起2020年第三、第四季度,美团2021年一季度的收入有所收缩,可见疫情对外卖业务的刺激作用已经逐渐失效了。
在美团的收入结构中,外卖业务就占了近六成,是美团支柱业务。但是纵观美团近两年的外卖业务,似乎已经进入一个瓶颈期,难以为美团带来新的增长空间。
2021年一季度,餐饮外卖交易总额为1427亿元,同比增长99.6%,但环比却所有下降,比2020年四季度的1563亿元少了136亿元,比2020年三季度少了95亿元;同期,美团的外卖交易笔数为29亿笔,同比增加了15亿笔,但环比却减少了4亿笔。
作为美团的“顶梁柱”,外卖业务的利润增长空间一直是美团努力的方向。早在美团发布2020年Q1季度财报时,王兴曾立下豪言“预计到2025年每天将达1亿份外卖订单,每单赚到1块钱经营利润。”但结果却并不如人意。
2021年一季度,美团外卖业务的经营利润为11.16亿元,每笔外卖订单的平均利润为0.38元,外卖变现率为14.40%。
从美团这两年外卖业务的利润表现来看,美团每笔外卖订单的的利润和变现率已经趋于稳定,除了疫情影响下的2020年第二季度,每单利润突破了了0.5元,其余季度均不超过0.4元。
与此同时,美团也依然需要通过对用户的补贴来维持市场份额的领先地位,美团的外卖业务在未来或难求新求变。
所以,美团的到店、酒旅业务被给予了厚望,仅占美团收入三成的到店、酒旅业务贡献了近70%的经营利润,成为美团的盈利支柱。
但是在携程、同城艺龙等票务平台的夹击下,美团的酒旅业务也很难有新的突破。
2021年一季度,美团仍处于亏损状态,经调整净利润为-39亿元。一方面,美团的外卖业务处于利润增长空间受限的尴尬处境,另一方面,外卖业务发挥的“引流”效果也并不如人意。
截至2021年3月底,美团年度交易用户数和活跃商户数分别为5.7亿、710万,虽然创了历史新高,但增速远远不如其他电商平台。
2016-2020年,美团的交易用户数目分别为2.6亿、3.1亿、4亿、4.5亿、5.1亿;同期,活跃商家数目分别为299万、440万、580万、620万、680万。
2020年一年,美团交易用户新增数为6000万,活跃商家新增数目为60万;同期,京东新增了1.1亿新用户,拼多多则超过了2亿新用户。
值得一提的是,美团的资产负债率在连年上涨,2018-2020年,美团的资产负债率分别为28.30%、30.27%、41.39%。
2020年,负债率的上升源于美团的应付票据从0元猛涨到130亿元。
近年来,美团整体的增值空间也有所下降,这体现在毛利率的下滑。2016-2020年,美团的毛利率分别为45.74%、36.02%、23.16%、33.14%、29.66%。
五年间,美团的毛利率下降了15个百分点,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美团的增长困境,更急需转变模式来讲一个新的故事,否则在尚未稳定盈利前,就极有可能让资本市场失去信心。
节节败退?
2020年,美团的管理层也经历了大换血,陪着王兴打下江山的二把手——王慧文从美团出走,各平台管理层也有了新的调整和任命。
同时,美团将成立中高管发展部,加强对中高级管理者的培养,任命穆荣均为负责人。
将时间拨回到2011年,王慧文加入美团,牵头开展了外卖业务,之后一直担任相关业务的总负责人,为公司搭建起美团餐饮外卖的完整生态链。
当外卖业务收入已变成美团业绩的基本盘后,2018年王慧文又成为了美团出行业务的总负责人。
作为2019年上市零售企业高管薪酬(不含股权分红)的第一名,王慧文税前薪酬高达1.5亿元,其在美团的地位不言而喻。
2020年底,适逢美团成立十周年,王慧文正式宣布辞任公司管理职务,计划正式退休,并担任美团终身荣誉顾问等职位。
但一个多月后,却传来了王慧文转战到快手的消息,出任快手的独立非执行董事。
早在5月份,美团的中干层级就有所调整,点评事业部负责人黄海、NLP部门负责人王仲远相继离职。美团在管理层的换血与发力或许也凸显出了美团急需寻求转变的决心。
回顾美团近两年的管理战略的探索,着实让美团付出了相当昂贵的试错成本。
2018年4月,美团以27亿美金的价格收购了摩拜单车。当时,摩拜的估值为155.64亿元,其中净资产为27.4亿元,商誉价值达128亿,而摩拜的账面现金仅剩8.3亿元。
共享单车行业发展至今,尚未找到真正的盈利模式,准备赴美上市的哈啰出行仍处于亏损状态。
美团进入共享单车业务的初衷是为了引流,这也让美团付出了代价。
2018年年末,美团经调整的亏损净额为85.2亿元,其中,摩拜贡献45.5亿;另一部分的亏损,则大部分是在美团打车平台的高额投入。
据年报,2019年,美团在共享单车及网约车业务上,已经开始收缩亏损,提高了运营效率,并逐渐开始用新的“美团单车”代替旧单车。
2020年第二季度,美团用新的“美团单车”替换了约150万辆旧单车。此外,还推出了超过29万辆电动单车。
到了2020年四季度,共享骑行业务的经营亏损却在进一步扩大,2020年底,单车及电单车的物业、厂房及设备成本为118亿元。
当摩拜摇身一变为“美团单车”,并让美团APP成为唯一的解锁入口,美团的野心也逐渐显现出来。美团试图将自身打造一个能匹敌支付宝、生活全覆盖性的流量型平台,增加出行方式的选择则可以聚集流量、增加用户黏性。
但从数据来看,美团的如意算盘显然打错了地方。
据易观发布的《2020中国共享两轮车市场专题报告》,在共享单车市场上,排名第一的是拥有3491万活跃用户的青桔单车;哈啰出行以3153万的活跃用户排在第二;美团单车则排在第三,活跃用户在数量与前两者存在较大的差距,仅为2264万。
也就是说,美团单车对美团带来的用户增量效应并不明显,反而会继续增加美团的亏损。
美团下错的棋不止这一盘。
当阿里巴巴的盒马鲜生成功打开市场后,美团也开启了小象生鲜项目,但两者的结果却大相径庭。
2018年,第一家小象生鲜在北京开业,随后相继入驻常州、无锡。不到半年,小象生鲜开了7家门店。来得快去得也快,2019年4月,小象生鲜多数门店已关门,2020年10月,小象生鲜被迁移到“美团买菜”APP内。
与此同时,盒马已经在全国开到了152家门店,部分门店实现了盈利。
生鲜零售不同于外卖交易,其供应链条更长,涉采购、库存、捡货和打包,在货品的物流配送方面,生鲜食品的物流和配送也是所有商品中物流系统复杂程度最高的。
美团在对生鲜供应链体系还未有足够了解时,就盲目扩张,追求规模效应。这明显是一种投机之态,也必然会导致失败。
对美团来说,开店不到一年,小象生鲜常州无锡门店就全部关闭,这也意味着美团在管理及发展战略上的失策。
而小象生鲜的亏损与退出,似乎并没有阻碍美团在生鲜零售上的发力,只是从生鲜电商转向了社区团购。社区团购核心商品还是重在生鲜类食品,而社区团购是否会步小象生鲜的“后尘”,则有待市场检验。
烧钱与监管
受疫情影响,2020年7月7日,美团宣布成立“优选事业部”,正式进入社区团购赛道。
不到一年,美团优选发展迅速,2020年第四季度,美团在2000多个市县推广了社区电商美团优选;2021年第一季度,美团优选进一步扩大地域覆盖范围,扩展至逾2,600个市县,基本上完成全国覆盖的目标。
但美团优选的成长模式依旧是靠百万补贴的模式来抢夺市场。2020年四季度,新业务方面的运营亏损约为60亿,其中一半是来自美团优选的。另外,其他营业亏损扩大的业务还有美团打车,美团买菜,商家进货平台美团快驴。
近两年,美团为了能带来收益增量的新业务,在不断探索,2021年一季度,美团也增加了对新业务的投资。
同期,美团新业务收入为99亿元,同比增长136.50%,新业务的亏损金额也高达80亿元,环比增加20亿元。
美团在优选事业上的豪赌,与美团「Platform + Food」战略吻合,同时也显示出了对美团优选未来发展的信心。但这条路却并不好走,一面是各大巨头下场抢夺市场,另一面还有监管的逐渐收紧。
2020年5月,滴滴推出社区团购业务“橙心优选”,陆续上线各大城市;同年8月底,拼多多在武汉、南昌等地也上线了“多多买菜”,砸10亿元的补贴争抢团长;9月中旬,阿里巴巴集团董事局主席兼CEO 张勇宣布由盒马事业群组建盒马优选事业部,正式进入社区团购赛道;而京东的社区团购项目——京喜拼拼等为京东赢得了近80%的新用户。
与拥有多年零售业务经验的电商平台比拼,美团优选的幸存几率仍令人担忧。
美团优选这种低价促销方式是具有可替代性的,但赢得未来社区生鲜消费市场的核心要素是在于持续的价格优势、强有力品控管理,以及顶端供应链的能力。
如此看来,想在社区团购争得一席之地的美团,还得进一步加大投资,增加补贴,也会导致亏损进一步扩大。
而纯粹依靠烧钱的模式是走不长的。
据不完全统计,2020年共有超过20家生鲜电商关店或者倒闭。社区生鲜电商平台“妙生活”在11月底宣布门店关闭、破产清算;而主要业务为社区团购的呆萝卜平台5个月烧光了6个亿后,出现经营危机并关闭了杭州中心。
雪上加霜的是,国家监管部门也显示出了对社区团购的“不满”。
市场监管总局曾表示,2020年下半年,部分社区团购企业利用资金优势,大量开展价格补贴,扰乱市场价格秩序。
2021年3月3日,美团优选,就因为排挤竞争对手,低于成本销售商品的和利用虚假的或者使人误解的价格手段,诱骗消费者或者其他经营者与其进行交易的行为,被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处以150万元的合并罚款。
在新业务上“烧钱”不断的美团,其支柱业务——餐饮外卖也危机不断。
最近北京市人社局劳动关系处副处长王林,在美团平台送了12个小时外卖后仅赚41元的话题最近引爆网络,又再一次将美团推到了风口浪尖处。
之后,北京人力社保局与美团、滴滴,针对平台从业者就保障问题进行了一番“约谈”。
美团表示外卖平台上将近一千万的骑手都是外包员工,并不对其直接负责。
如果美团在未来要改善骑手的福利,将进一步增加营业成本。而最近对抽成模式的调整也是“为响应普遍商家认为平台佣金过高、计费不合理、客户端配送费较高等情况”。如果新的抽成模式能降低平台的佣金,那对美团的佣金收入也将产生影响。
如果美团的业务还是停留在依靠廉价劳力成本,以规模效应来赚取利润的模式,没有形成自己的核心技术和地位,可替代性强。当流量和增长空间见顶后,将很难焕发新的活力。
当美团靠外卖业务冲到行业第一后,美团的发展也来到了下半场。
在快速扩张的背后,对骑手的压榨、与商户的霸王条款的等问题逐一浮出水面。而增长空间快见顶的外卖业务,又遇上反垄断调查,更加让资本市场对美团失去信心。
在业务上,生鲜零售碰壁后的美团,选择豪赌“美团优选”。依靠补贴低价方式进入市场,追求规模效应,作为人们口中移动互联网市场最后的红利,和“大妈”抢钱的生意着实想象力有限,而与兴盛优选、橙心优选、惊喜拼拼等社区团购品牌激战正酣,胜负难分。
而在美团内部,王慧文的出走,管理层的大换血,显示出公司从小而美变大后的组织管理困境难解。
虽然在之前的一片叫好声中,美团大有坐稳国内互联网巨头第三把交椅的态势。但是,内忧外患之下,资本市场达到投资者纷纷用脚投票,逃离美团。美团股价年内屡创新低,与年初的高点相比已经暴跌42%。
公司市值几近腰斩的美团,如果仍然只有手中几张并不算好的“明牌”来应对当前的竞争,未来或将难以翻身。
烽巢网注:本文来源于微信公众号 奇偶派,作者: 乌波尔